程俊:网状理论能帮助世界避免下一场金融危机吗?
如果时光倒流,Kevin Bacon的六度分隔理论能否避免2008年的金融危机发生?答案可能依然是否定的,但是六度分隔理论背后的网状科技或许会带来不同的结果。
按照六度分隔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尽管这一理论最早针对电影明星的圈子,但是现实社会中也有类似的模式。电力系统网络、秀丽线虫C.elegan的神经网络、互联网、生物蛋白和基因网络、科学刊物上的研究成果,几乎所有的社交网络都是如此。
这些网络都会有轴心和扩散试节点的概念。在许多电影中有露脸的Kevin Bacon就可以被视为轴心,RMG神经元则是C.elegan的轴心。轴心意味着一个小的网络被分化为更小的网络,这通常来说会是件好事。
举例来看, 1978年《空运管制解除法》宣告政府管控做古之后,航空业就自然形成了辐射状交通系统。航班整体上座率由50%上升至85%,机票价格则明显下降。而90年代 Lowe采取类似的系统之后——每100家店配置一个占地有30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派发中心,其派发成本下降了40-50%。
从这个角度出发,全球金融体系似乎也应该轴心式扩散。
早在2013年的时候,当时的美联储副主席耶伦曾经向一屋子经济学家展示过信用违约互换(CDS)体系的错综复杂,其盘根错节程度就和一团混乱的毛线球差不多。银行间通过OTC,以他们希望的方式自由交易,1970年之后的衍生品市场的买卖就是一直如此。当下通过衍生品市场的资金流动规模甚至超过了全球股市和债市的总和。
耶伦在当时指出,如果这一团复杂的毛线球可以被重塑成中心辐射状,那么整个体系都会更加安全。这一建议在金融危机后已经得到落实,2009年9月G20的领导人在匹兹堡齐聚一堂,并决定在衍生品OTC市场采取强制结算措施“Clearing Mandate” 。这一措施要求所有合规的OTC衍生品交易需要通过中央结算对手来结算(CCPS)。而2010年多德-弗兰克法案则以法律的形式在美国确立了这一要求。如今银行A如果想从银行B来购买衍生品X的话,B首先需要将X卖给CCP,随后通过CCP卖给A。
这种模式虽然没有得到全面执行,但是其影响力已经在逐渐扩大。目前充当CCP的CME集团(美国)和LCH(欧洲)已经承担了每周利率衍生品交易70%的规模,信贷衍生品的占比则更高。
除非是金融领域的行家,否则很少有人会把2008年金融危机和金融体系的网络拓扑联系在一起,尽管不同模式带来的弊端和风险差异化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将ABCD都视为银行,箭头代表负债关系的话,简单的环状意味着一旦某一环出现了问题——破产了,那么其除传导性就会令其他几家银行也面临破产的风险。放到更大的环境中,则会意味着整个体系的崩溃。
而如果使用另外一种模式,A银行虽然负债规模保持不变,但是风险实际上在B、C、D之间做了分摊。即便A出现了破产,另外三家银行所遭受的损失也是相对可控的。这就使得整个体系可以承受相对更大的风险缓冲。
当然经济学家Franklin Allen和Douglas Gale也指出了潜在的问题:如果A银行出现的问题足够大,并导致所有银行都破产的话,那么在第一种模式下,各家银行会被逐一击破,而第二种模式则会意味着瞬间完蛋。这也是英国央行首席经济学家Andrew Haldane提到的“强大却又脆弱”。
Haldane和耶伦都支持的中心辐射模式是不是会以牺牲未知却又更大的风险来换取控制已知的风险,目前还很难有定论。
休斯顿大学的教授Craig Pirrong在接受彭博采访时就认为,CCP模式并不会让金融体系变得更好。“CCP只是让风险从这儿变到了那儿,本质上并没有消灭或者减少风险,流动性风险甚至变得更多。” Pirrong还担心,CCP模式可能令银行最终选择不再交易衍生品。
Franklin Allen也表示,在类似 Nick Leeson和Barings那样的衍生品丑闻事件中,CCP也很难控制风险。当事情和欺诈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毁灭性的灾难可能就会不期而至。
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Matthew Jackson的看法可能能够反应出市场所面临的窘境,“我们依然处于金融网络的石器时代,现在并没有足够的工具可以让我们做得更好。我们所有的决定都基于我们此前已经吃过的那些亏,但是如果有新的状况出现,我们依然可能遭遇灾难。”
或许正如马克吐温的那句名言所说的那样,把你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然后好好看好这个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