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博士”考夫曼：股市太过于依赖美联储了

　　上了一定年纪的人能回忆起几十年前的一个广告宣传活动： “当 E.F。赫顿开口讲话时，人们会倾听。”这是他们在麦迪逊大道上所想象的，但在上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的华尔街，每个人都关注着亨利·考夫曼(Henry Kaufman)对经济和利率的看法。

　　近40年前，这位著名的“末日博士”扭转了他长期以来对债券的悲观预期，从此这位广受关注的所罗门兄弟前首席经济学家被大众所熟知，当时的情况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过了。这一事件随后引发了当时股市创纪录的飙升，在即将于下月出版的考夫曼最新著作《市场狂飙的那天》》(The Day the Markets Roared)中，他回忆了这段历史。

　　它发生在1982年8月17日，一个夏天的星期二，当时考夫曼呼吁美国长期政府债券收益率从12.75% 降至9%-10% ，并预测美联储将把隔夜联邦基金利率从10% 降至6%-7% ，这导致了债券价格大幅反弹。

　　全世界，包括他在华尔街的竞争对手，都被“末日博士”的剧烈转变震惊了。时任保德信证券(Prudential-Bache Securities)首席经济学家的埃德·亚德尼(Ed Yardeni)刚刚对美联储主导的经济复苏做出了乐观预测。

　　在亚德尼的回忆录《预测市场》(Predicting the Markets，)中，他写道： “当长期看空债券的亨利 · 考夫曼在第二天就看好债券时，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在看空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我不是唯一一个对他改变主意的能力给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因为当时股价飙升了。”

　　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指数当日上涨了38.81点，至831.24点，涨幅4.9% 。(这相当于今天的蓝筹股单日上涨近1600点)。这种反弹将标志着长期牛市开始复苏，虽然伴随着一些波动，但基本上贯穿整个20世纪末。

　　所罗门、 E.F。赫顿、 贝齐以及许多其它券商和银行已经成为历史，只剩下少数几家金融巨头控制着金融市场的空前份额。在考夫曼看来，这是当前格局中更令人不安的方面之一。在佛罗里达的家中接受电话采访时，这位93岁的经济学家听起来一如既往地犀利，因为他的特点是拒绝粉饰他所察觉到的危险。

　　考夫曼表示，美联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缓解金融机构的集中度。“我倾向于通过功能将它们拆分开来”ーー(比如分为)消费金融、承销或资产管理(这听起来像是再次实施大萧条时期将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分离开来的法律《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该法律在1999年被有效废除)。他补充道，中央银行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扭转信贷质量的持续恶化。这对市场和政策产生了一些影响。

　　考夫曼认为，市场中还存在一种“流动性幻觉”，因为大多数金融工具并非真正有市场。只有一小部分未清偿的公司债券是定期交易的，而且它们的是基于某些报价单来定价，而这些报价单通常是从定价服务的估值公式中推导出来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概念，”他说，但当债券必须被实际出售时，它们的市场价值并不真实。

　　一年前，当市场几乎崩溃，导致美联储出手干预以稳定公司债券市场时，这一点就已经非常明显。然而，考夫曼并不是这些行动的教条主义反对者。他表示： “事后看来，没有出手救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是一个错误。”雷曼兄弟的破产引发了2008年金融危机的最严重后果(然而，就在第二天，当局便出手救助美国国际集团，该集团的破产可能造成更为灾难性的后果)。

　　现在，考夫曼看到了金融市场、经济政策和政治对美联储的危险依赖。

　　“美联储的准独立性(quasi-independence)一直受到质疑，现在更是如此”，用他的话说，美联储和财政部“穿一条裤子”，这不仅仅是财政部由前美联储主席珍妮特 · 耶伦领导的问题。“这意味着，近期的政治决策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能左右金融市场的行为。”他补充道，“在我看来，股市似乎高度依赖于货币宽松政策的持续。”

　　即使是美联储政策转变的一点点暗示都可能令市场感到不安。例如，如果中央银行宣布将逐步减少每月1200亿美元的证券购买量，“股权市场就会推测这是第一次趋向紧缩措施。在当前形势下，我认为美联储不会支持股价大幅下跌。”。

　　事实上，中央银行行长杰罗姆 · 鲍威尔已经承诺，货币政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收紧，因为它的目标是使通货膨胀率超过其公认的2% 的目标，直到达到最大就业率。

　　总而言之，目前的货币政策与考夫曼1982年发表其著名言论的情况截然相反。当时在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领导下的美联储，曾在1980年和1981年至1982年连续两次经济衰退期间，将利率提高到前所未有的水平，以压制通胀。相比之下，今天的美联储将联邦基金利率降至略高于0% ，同时通过购买证券每年注入1.44万亿美元。

　　与此同时，财政部也能够以历史最低利率为总额超过5万亿美元的财政计划提供资金，股市也随之恢复到历史最高水平。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考夫曼一如既往地四下打量着角落，寻找蛛丝马迹。

　　“随着联邦政府和美联储的紧密合作，资本主义向中央集权制(statism)的转变正在加速，这或许是不可逆转的。这不仅严重背离了美国开国元勋们的愿景，我怀疑，这也不是当今大多数美国人希望留给子孙后代的那种经济体制”。

　　无论赞同与否，考夫曼对牛市共识的挑战一直值得我们认真思考。